忽想暮春某日，与友自桐庐览富春江，吾辈纵舟江上，任之东西，一路落英缤纷，鸟声上下。抬眼处千峰万壑，碧色涟涟，花树自芳菲。时有烟村四五家，柴门小径，令人有隐逸之想。
吾与友相坐船尾，倏忽游鱼跃出水面，又潜入水中与吾舟并游，余大喜指之告友曰:“此鱼之乐也。”友欣然笑曰:“昔日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，见鱼儿悠然游弋，有此一对，今已千年，物是人非，而情之相似若此。”余欣然其言，肃然端坐取所藏素琴援琴应之。
日中，至乌龙，为兰江与新安江并流处，水湍清澈，山色竞秀，中有高峰一簇，丘峦环之。至其下，吾与友弃舟访岸，着屐而上。山石细碎，萦纡环回。半途歇于桐花树下，桐花扑嗒落肩上，叫人一怔。远处双鸟飞来，相随起落枝头，令人往羡。友自唱清歌，声环万籁。余执朱笔于一青岩处书曰: 山川静毓，行歌相答。
稍留片刻，复行，不觉至峰顶，眼界始阔，苍苍莽莽，榛榛葱葱，无穷无极。余二人渺立，呼啸山风。当是时，振臂一呼，仿佛纵身一赴，便染得，千寻碧。世间万种羁縻何所谓也，旋即泪下，是无由，也无因。